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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节(1 / 2)





  “哈哈哈……丞相大人和夫人可真是鹣鲽情深啊。”不远处传来善意的调侃声,原来是御史大夫章文斌,他自己就是个宠妻如命的,自然十分欣赏二人夫妻情深。

  旁边的吏部大臣也接口道:“那还不是皇上圣明,当初一纸赐婚,成就一段美满佳缘啊,哈哈哈……”,笑着笑着,他忽然觉得不知哪里传来一阵森冷刺骨的凉意,警觉地四下看看,猛然发现皇上正一脸阴沉地盯着他瞧,笑意霎时僵在嘴角。

  粗神经的苏太尉可不管这些,听到有人夸他女儿女婿,不禁愉悦地大笑出声,一把拿起面前的白玉酒盏,豪迈地站起来:“老臣敬陛下一杯,多谢陛下促成良缘!”

  元煜之也端起酒盅:“太尉大人客气了!”声音冷得掉渣,连老远的几位大臣都察觉到了,可苏太尉却丝毫不觉,乐颠颠地坐下,心里想谁说武将不会做人的?瞧他刚刚奉承起皇上来,不也是一套一套的嘛?

  旁边的李德全则暗暗叹息,今日他终于有幸见着了那位天天活在卫二口中的丞相夫人,只是远远一瞥便叫他惊为天人,也实在怨不得皇上日思夜想。

  等到宴席将散,时辰却也还早,沈慕和几位中书省的重臣被皇上叫去议事,因为第二日便是休沐日,其他大臣们也不急着出宫,高谈阔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,女眷们则聚在一起说着悄悄话,不时发出吃吃的笑声。

  苏年正同苏太尉说着话,忽然被一个宫女有些无礼地打断:“丞相夫人,奴婢是三公主的贴身侍婢,公主说与您许久未见,心中挂念,让奴婢传话请您去翊春宫一叙。”

  她眉头皱起还未说话,苏太尉就笑道:“既然是公主相邀,你就快些去吧。你出阁前同公主最是要好,这么久没见,应当有许多体己话要说。”

  苏年本能地觉得有点蹊跷,但苏太尉都这么说了,何况这宫女也确实是宴席时随侍元娉婷左右的那一个,她便没有拒绝。

  那宫女领着她走进御花园,一路上不发一言,只顾着快速向前走。眼见着两人离宴席的地方越来越远,已经走到园子里幽静的一处三岔路口。

  “你先等一等,”她停住了脚步,出言试探道:“公主从前最爱芍药,且容我去那边摘上几枝,也好带给公主。”

  不料那婢女断然拒绝:“夫人,公主着急见您呢,还是不要劳烦您了吧。”她神色焦急,左顾右盼很不自然。见状,苏年眼睛一眯,确信这里面一定有诈!

  是元煜之?不可能,她心里暗暗摇头,这么拙劣的手段,不会是他的手笔。那么,也许是哪个自作主张的宫人,想要借机讨好。

  她正思量着眼下该如何处理,冷不防从岔道里窜出一个端着盘子的宫女,似乎没料到这里有人,脚下刹不住车,直直地朝着她摔过来。她条件反射地一扶,那人虽没倒,托盘上的酒水却洒了一地,还沾湿了她衣裙的下摆。

  “夫人恕罪!夫人恕罪!”苏年还没开口,那宫女便自顾自地叩头认错,“奴婢该死,弄脏了夫人的衣裳,不如随奴婢去翊春宫换身衣服吧,公主殿下去赏花不久,一会儿就回宫了。”

  这两个人的说辞,简直自相矛盾到刻意。

  苏年心里已经有了隐隐的猜测,冷笑一声:“你们一个说公主去赏花了,一个又说她急着邀我去宫中叙旧,真是有意思。”

  闻言,两个婢女互相看了一眼,居然各自选了一条岔路逃窜,这种情况下,任谁都不会去追她们中的任何一个,那么就剩中间一条幽深的小路。而她此时最好的选择,就是回头原路返回,必然风险最小!

  可是能在深宫之中如此大费周章为她布局,必然是安排了一场大戏,那么她又怎么能错过呢?

  苏年施施然沿着那条深深的小路往前走,走了一段居然豁然开朗,路越走越宽,前面还出现了一片茂密的大树,地上落叶很多,她脚步又轻,踩在上面的沙沙声就和风拂过叶片一般,丝毫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。

  再往前走,她单薄的身形已经完全被树丛隐蔽,风儿传来女子隐隐的哭声,她清凌凌的双眼不禁向上一抬,果然看到了意料之中的画面!

  第38章 丞相的无爱嫡妻(十二)

  身着宫装的美丽女子一直在小声地啜泣,依赖地靠在俊挺男子的胸前,姿态暧昧,任谁望去都是一对璧人。

  “阿慕,”她抬起头,鼻尖红红的,声音还带着哭腔,听上去好不可怜,“我虽然如愿嫁给了他,成了宫里的贵妃,可他还是待我好冷淡。”

  沈慕轻柔地拍拍杜嫣然的肩膀,其实这些话他已经在她差人送来的信里翻来覆去地看了许多回了,虽然心疼,却也实在无计可施,何况,也找不出什么话来安慰。

  见他没有说话,杜嫣然又轻轻推开他:“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,可他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?”说着说着,又开始默默垂泪,简直就像是水做的。

  “有时候我会想,还不如回到以前,那时候咱们三个人,日日在一块儿读书进学,谈天说地。他凶我的时候,你就会挡在前面保护我。”她眼里闪着怀念的光,好像星辰一样明亮动人,“有你在,我就会觉得好安心。从过去到现在,一直是这样。”

  沈慕忽然觉得心潮起伏,他也想到了过去,只不过是更早的过去。那时杜嫣然刚被父亲带回家,脸上还挂着泪珠,怯生生的,一张小脸粉雕玉琢,实在是讨人喜欢。父亲说她以后就是他妹妹了,他很欢喜,快步跑上前,结果一个不小心摔在了地上,弄得灰头土脸。正在懊恼的时候,面前突然伸过来一双玉白的小手,使劲扶起了他。这一扶,就扶进了他的心里,再也出不来了。

  后来他发现嫣然心里只有太子殿下,便一直默默在旁守候,可是现下看到她过得不好,还是忍不住心中郁结,倘若是自己娶了她,绝不会让她这样伤心!

  “你后悔吗?”他声音很轻,眼里带着一丝希冀,还是问出了这个从很早以前就想问她的问题,“当初没有听我的劝,非要使计嫁入宫中。”

  隐匿在暗处的苏年神色一惊,原来所谓“天生凤命”,竟然是杜嫣然一手策划的!

  “现在说这些,还有什么用?只能徒增怅惘罢了。”杜嫣然神色哀伤,没回答这个问题,“其实我知道他国事繁忙,冷落我也是平常,可是近来他频频出宫,贴身伺候的李德全和卫二也总神神秘秘的。你和他走得近,能不能告诉我,他是不是在宫外……有人了?”

  闻言,沈慕深吸了一口气,然后倒退了两步,定定地看了她好久,直把她看得心里发慌,才自嘲地开口:“原来你今日找我来,里里外外兜了那么大圈子,就是想问我这个?”

  杜嫣然慌忙上前一步,隔着衣袖抓住他的手腕有些语无伦次地哭诉道:“不是的阿慕,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。我也知道你成了亲,不该打扰你的,可是、可是你知道吗?皇上他……”她嘴唇微微颤动,像是极其难以启齿,费了很大力气才把话说出口,“他甚至从来没碰过我!”

  “是吗?”沈慕语气淡淡的,他记得从前嫣然很喜欢簪子,但又觉得铺子里卖的太过华贵,一直挑不到合心意的。于是他便自己用辛苦淘来的上好美玉,自己亲手打磨成许多不同样式的簪子送给她。她那时很是喜欢,还说每日要戴的。

  只是此刻他抬头看着杜嫣然一头乌发,上面净是世间难寻的珍宝簪饰,反射的冷光让他在夏日也觉得身上冰冷,恐怕已经没有多余的地方留给一支小小的玉簪了。

  “嫣然,你眼里只有皇上,那你可知道我为了你,和苏小姐只做名义上的夫妻,你一封信过来我便食不下咽,夜不能寐,佳人在侧我却岿然不动?”他想起自己只是随手买的糕点,却让苏年如此满足,还那样珍惜地都吃完了,结果因为吃得太多一整晚都精神恹恹。他放着那样好的夫人不要,而对这个女子恋恋不舍,最后又得到了什么呢?

  “你说什么?”杜嫣然惊讶地瞪大双眼,随后又有些欣喜和感动:“阿慕,你其实不必为了我这样做的。”

  她幽幽地叹了口气:“我其实一直对你于心有愧,可是今天我看到苏小姐从马车上下来,她是那么明艳高贵,美丽不可方物。这样的女子与你在一起,真是郎才女貌,十分相配,也让我心里好受了许多。”

  “可她毕竟不是你。”沈慕低声叹息。

  苏年眼里闪过一丝冷嘲,好似出鞘的利剑,这样的男人,就该给他一些记忆犹新的教训。

  她往旁边轻轻挪了几步,抬脚用力踩下地上的枯枝,发出的脆响立刻惊扰到了说话的两人,四下一望,看到不远处林中苏年平静的脸,皆是瞳孔紧缩。

  “……苏小姐?”杜嫣然神色慌乱,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,“你怎么会在这儿?”她有些六神无主地看向旁边的沈慕,却发现他也如遭雷击般立在当场,只愣愣地看着苏年,一言不发。

  被人紧紧盯着的女子面上却没有丝毫异样:“我赏花误入园中,本无意打扰二位,实在对不住。”她甚至还歉意地笑了一下,然后才转身快步离开,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里。

  沈慕背过身,对着冷风用力晃了晃脑袋才找回自己的理智。方才同皇上议事之后被灌了两杯酒,他酒量明明不差偏偏今日醉意却来得很快,见了嫣然之后更是不太清醒,前尘往事通通卷上心头,心神混乱之下也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混账话,苏年听到了会怎么想呢?

  她看起来面无波澜,可是他却注意到她其实颤抖得厉害,衣袖上翻飞的蝴蝶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。一定是很难过吧,要不然,平日里那么冷静自持的一个人,怎么会手足无措到想落荒而逃,慌乱中甚至还踩到了枯枝败叶,发出那么大的动静。他双手用力握拳,心里像是被人撕扯一样疼痛。

  “怎么办?苏小姐怎么会找到这里,她到底听到了多少?会不会误会我们了……”杜嫣然着急地喃喃自语,然后她用力抓住沈慕的衣袖,像是揪住了一根救命稻草,“阿慕,你说要是她一生气到处乱说那可怎么办呢?”